黑之助就這麼被日啖丸一路拉著走，來到一處熟悉的小屋。
「日啖丸……」
抖落身上的雪花，她像沒聽見一般逕直拉開門，兩三下點起了圍爐裏的火。
「日啖丸……」
感受著火堆的溫度，她心滿意足地瞇起眼，順勢在木質地板上趴下。
「日啖丸！」
黑之助有些氣惱地提高音量。
對方看了他一眼，又若有所思地轉開視線。
「你遇見我的時候，我已經是『日啖丸』了，但你那時候還不是『黑之助』。」
得到了突兀的回答，黑之助挨著她輕輕坐了下來。「你到底想說什麼？」
「……只是突然想起來，認識這麼久了，好像從來沒說過我在成為『日啖丸』之前是什麼。」
「難道不是老虎？」黑之助皺起眉頭。
日啖丸從喉頭發出一陣「咕咕咕嚕」的聲響。「是『神』。」
「你知道接近山頂的那座廢棄建築嗎？」
「在你居住的洞窟附近那個？」黑之助看著對方將金色長髮撥到一邊，從趴姿改為側躺，並將手腳前後拉伸，看來很自在。
「對啊，那以前是一座神社。」日啖丸毫不掩飾長長的金色尾巴，末端小幅度地擺動。「拜的是『天照大神』。」
黑之助等著他繼續講。
「其實不確定是人類先發現我，亦或是神社先建好——反正不重要，我就擅自被人類當成了天照的肉身代理。或許在他們眼中，毛色不似一般黑黃的老虎總有些不可思議？」
「總之一隻金色的老虎對他們而言，不是神就是仙。當時人們積極上貢，狩獵技巧近乎荒廢。」
「而且啊，如果因為巡守領地沒有待在神社附近，貢品有很高的機率出現大型獵物——多是牛或鹿。但若是消失超過一個月，則極有可能出現人類。」
「通常沒意外會是女性半成體，有時候也會出現成體或幼體，很偶爾還會有男性幼體。男性成體則是從未上承過。」
「人類沒什麼肉，固定的繩子還比牛或鹿麻煩，身上還會有衣物。真不知道他們為什麼這麼有自信。」
黑之助拍拍對方的手背。「他們是為了祈求什麼？」
日啖丸冷冷哼了一聲。「『希望天照大神息怒，永久保佑村莊』，我就是出去巡領地，從來不侵擾人的領土。如果我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就是發怒，那他們也太把自己看得太重要。」
「只是不小心歲數活得比較長，也沒有特殊的力量，若因自己的恐懼而交付獵物予強悍的獵者，不過是希望山林配合自己的妄想演出一場大戲。」
日啖丸翻過身，耳朵也亮幌幌地彈了出來。
「可以隱藏獸型不算特殊力量嗎？」黑之助覺得他再翻滾幾圈，應該就會變回一隻金光閃閃的老虎了。
「人類的眼睛很差，夜晚出不了門，有了光又只看自己想看的。」金色的毛尾巴大幅度甩了甩。「對了，人類雖然吃起來很麻煩，但作為貢品意外的乖巧呢。」
「曾經有一次因為不想啃咬那些繩索，就解開了人身上那些結，結果他竟然邊哭邊向我磕頭。」
「前幾次會覺得麻煩，無法一下子就咬斷脊椎。但後來我發現，他們磕完頭後會毫無警戒地轉身就走——而且通常像是鬆了口氣。這個時候從後頸一口咬下，簡單明瞭。」
日啖丸又滾了一圈。「黑之助，你對『日啖丸』的印象是什麼？」
TBC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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