鳥傳播(4)

 

　　人們總是說懷孕是件喜事，那面對喜事時會是怎麼樣的情緒呢？錯愕或意料之外還都在情理之中。玦緋至今無法忘懷的，是天雁在聽到消息表示震驚之後試圖掩蓋在笑意下的惶恐。

　　對於丈夫的不告而別她沒有什麼怨言，不如說一點都不意外。倒是母親對此很憤恨不平。

　　「當初信誓旦旦的保證根本一文不值！」

　　父親則是失落了好一陣子，他曾經很自豪看人的去留很準，如今卻被以為的接班人擺了一道。「是不是應該再晚一點才告訴他？」

　　其實不會改變什麼。玦緋想著。飛鳥是長不出根的，晚一點告訴他也只是多留他幾天而已。她一直都沒對周圍的人說，天雁一直暗中持續地保養著旅行裝備，也在工作坊中常態儲備糧食。

　　或許她從來不戳破，一方面是希望他來主動帶她走，二方面是覺得如果不講明，是不是他就不會行動了？

　　半夜一個人躺在床上，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肚子。

　　飛鳥是長不出根的。

　　如果要能飛，勢必要連根拔起。

　　玦緋盯著上方的黑暗，回想著與天雁從相識到離去之間，她是如何看待他以及兩人關係。

　　種子順著海洋漂流，觸碰土地依然生根發芽。

　　飛鳥降落於枝椏不過中繼，飛翔沒有終點。

　　『我想出去看看這個世界。』

　　她張口，無聲地說出一段話。給自己，也給腹中的孩子。

TBC